彭凯平：孩子是天生的语言学习者 ｜ 《生命·成长》第三季
▲ 彭凯平
此念直播预告
「此念」将邀请彭凯平一起探讨「人会说话，是天生的吗？」，12月17日，此念视频号20:00 直播，欢迎大家预约观看！
导读
在不受文化制约的自然状态下，每位孩子都是完美的语言学习者。
彭凯平教授形容孩子天生具备学习语言的本能时，用到“Flawless”一词，其意为“完美无瑕”。刚出生的婴儿，至少能辨识150种语音差异，一年后这项本能却消失了。
如果想要孩子保留这项能力，彭凯平教授建议年轻的家长，让孩子从小多听一些南腔北调。
正如《语言本能》一书所揭示的，语言不是文化产物，而是人类特殊本能产物。
保留孩子的语言本能，就是保留孩子的一项天赋。
cinian
彭凯平
长江学者讲席教授
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院长
清华大学全球产业研究院院长
清华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
国际积极心理联合会（IPPA）以及
国际积极教育联盟（lPEN）中国理事
中国国际积极心理学大会执行主席
著有《孩子的品格：写给父母的积极心理学》
《吾心可鉴：澎湃的福流》等
《生命·成长》第三季
看见有形，看见无形，看见造化的心灵
语言本能是高山科学经典的100本导读书目之一，它是一本语言学的经典著作。
清华大学彭凯平教授在美国执教时，与作者史蒂芬·平克有过多次交流，对其本人的经历和学术思想都十分了解。
我们跟彭凯平教授聊聊这本书，了解他眼中的史蒂芬·平克，以及这本书背后有趣的故事。
01
“小孩天生就能学会很多种语言”
彭凯平：史蒂芬·平克（Steven Pinker）是一位非常多产的作家，既是科学家，也是心理学家，那时候我还在伯克利加州大学教书，经常在华盛顿见面聊天，感觉他是那种风风火火，激情洋溢，总是要抢占话语权的学者，一起吃饭喝酒时，基本就听他说，他就是爱说、爱想、爱做事情的人。
他另外一本很有名的书叫《人性中的善良天使》，他认为我们有四个善良的人性。
一个就是同理心，知道别人的感觉、感情、感受；第二个就是自控心，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冲动、本能；第三个是道德心，我们知道有些事情可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最后就是理智心，就是能够有计划、有谋略、有安排。所以平克教授的视野明显就从语言学变到了哲学，变到了人性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神学的境界了。
彭凯平：我们曾经发现人类的小孩生下来至少能够听懂150种语音，各种各样语音的差异，小孩都能分辨出来，但是这个能力在一年之内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呢？人这个时候就只能辨别出自己母语的语音，我们母语语音其实很有限的，全世界现在保存下来语言的语音有多少？大概只剩70多种。
其实小孩能够辨别的远远超过现成的所有语言的语音，我们中文的语音其实更少，中国的小孩被外国人抚养之后，外语讲的比在中国时好多了，说明什么？每个人都具备学习外语的天性，这叫做语言本能，可惜这个天性，慢慢地在我们自己的母语环境里消失了。
所以我建议，我们的父母亲为了保持自己的孩子有这种学习外语的能力，一定要让他从小到大多听一些南腔北调，杂七杂八的语言。日本是一个岛国，听的杂音特少，日本人学外语比我们惨多了，所以他们一辈子讲不好英语，不管他多努力，所以在日本学英语是一个巨大的产业。但是欧洲的孩子一出生就能学外语，听的音特别多。
彭凯平：还有一种现象叫做“语言抑制”，有时候你对自己语言或者某一种语言学得越深，它其实会抑制对其它语言的学习，就是为什么有些德语学得好的人，然后再去学其他的语言，他就很难，因为语系差得太大了。
我们中国人总是以为学日语容易，其实因为日语混杂了汉语的语音，又跟我们不一样，所以那个字你能看得懂，发音就永远学不会，就很难，它有这个抑制。看见一个日文的山字，我们想读山，可是它的发音不是山，这就产生了抑制作用，所以你去学一个完全不同的语言，说不定更快一些。
彭凯平：其实本能就是这个意思，本能就是越原始越早，越没有受其他后天的影响，就越容易体现出来，本能往往是在单纯的状况下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文化其实很多时候是抑制我们的本能，所以你接受的文化教育越多，那么这种本能呈现的可能性就越低，所以小孩没有受到大的文化的影响，他反而容易学。
02
“人的本能导致了语言的多样性”
彭凯平：史蒂芬·平克把它叫做创造性，就是每一代的语言使用者有自己的创造性，他认为因为有了这样一种语言的本能，所以我们才有这种创造性，就像我们人都喜欢吃，有了这样的一种本能，我们就去创造各种吃法。
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它用来解释现有语言的多样性的一个理论，恰恰是你的本能产生了这样的多样性，而不是因为你的多样性决定了语言就是多样的，所以它是耳目一新的解读。
彭凯平：对，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就是我们很多的语言天赋，如果从小没有去练习，后天要重新学习，那就是一种理性的、有意的、刻意的追求，任何事情如果是刻意的，肯定不如本能那么通畅自然，还有在某种程度上，英文叫做Flawless，就是毫无错误，我们自己有意去学习，实际上会犯一些错误的。
彭凯平：对，这就是为什么从本能的角度出发，一切都是自然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也认同语言一定是生动活泼变化多彩，要不然我们人类的语言就是一成不变，我们中国人还用古语来说话，固然有它的优雅或者高贵，但是可能就缺乏生动活泼的体现。
白话文就是一次伟大的语言革命，胡适先生他们领导的新文化运动，从白话文开始把日常生活中，平民百姓说的一些白话变成文字语言，变成官方语言，白话文革命对我们中国人有伤害吗？我觉得没有，而且还让我们活得更加自在自由平等，所以变化是非常好的事情。
03
“语言从来没有停止进化”
彭凯平：《语言本能》这本书比较强调语言的普世性、语言的遗传性以及语言的本能性，这是一个革命性的思想，为什么？
因为在60年代甚至60年代以前，所有的语言学家都相信语言是文化的，因为不同的文化说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语言决定了不同的文化，甚至有很多人类学家一辈子的工作就是建立在这种假说的基础上。
这个假说的名字叫“萨丕尔沃尔夫假说”，是语言心理学家萨丕尔和沃尔夫提出的。他们发现在印第安部落里，印第安人的民族有上千种，他们叫做Thousands nation，就是上千个民族和国家，所以语言差异非常大，而语言差异又伴随着很大的文化差异，还有生活差异，甚至意识形态价值观念的差异，所以他们就用这样的一种理论解释为什么印第安人有那么多行为差异。
但是在50年代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心理学教授，他的名字叫埃莉诺·罗施（Eleanor Rosch）。罗施教授发现，文化除了有差异性之外，还有相似性。他提出一个理论叫做原型理论，英文叫做prototype，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请不同文化的人去说，他心目中的水果的原型是什么？大家都说苹果，即使不吃苹果的南方人也说是苹果，她就说这里有一种原始的、最根本的，甚至是潜意识的。所以Rosch的理论就一下子改变了认知心理学家对语言以及语言和心理的关系，语言和文化关系的一些认识，就开始一次新的认知革命。所以60年代心理学产生认知革命，让我们认为还是要回归到人类的一些最本质的、最根本的、最符合人类起源的那些机制上来。
乔姆斯基应运而生，那这位教授斯蒂文·平克，他也是受到乔姆斯基的影响，因为他在MIT虽然不是直接的学生，但是也是受影响，然后就和耶鲁大学另外一个心理学教授，他的学生是叫做保罗·布罗姆，他们两个人就写了一篇科学论文，讲语言的普世结构性，这个文章一下子就引起轰动，他就乘胜追击，把文章的内容写成书，成为语言心理学最基本的教科书，同时成为认知革命的号角之一，其实就源自几个人，其中之一就产生了心理学的一次认知革命。
认知革命一直到上个世纪的90年代，才开始产生一些我们叫做“分崩离析”的现象，所以说我们这些人一折腾把他们的思想就给打碎了，现在我们两家就在打架，谁对谁错，我这个人是中国人辩证思维，我觉得都对，任何事情都不能绝对，所以说认知革命发现了人类的一些普遍的认知结构，在我们头脑里头存在，文化心理学发现了人类的这种普遍的结构，它有一种丰富多彩的呈现方式。
平克教授是相信进化产生文化语言的差异性，这跟乔姆斯基还是不太一样的，他的老师乔姆斯基不承认进化，但是平克教授认为其实还是有进化，因为环境需要决定了我们语言的变化，环境不断在变，人一定在变，生活也在变，我们肯定会在变化，差异性其实也是存在的。
结语
彭凯平教授认为，心理学认知革命发生后，情感和文化的重要性被发现了，文化心理学和积极心理学由此产生。他说自己所做的工作，其实是对认知革命的革命。
历时两年，“此念”出品
《生命·成长》第三季
嘉宾名单
高艳津子 北京现代舞团团长、艺术总监
邱振中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导，
书法与绘画比较研究中心主任
朱赢椿 设计师，艺术家，
多次荣获“中国最美的书”“世界最美的书”称号
徐皓峰 导演、作家，
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编剧奖
王昱珩（水哥） 南极大使
林曦 水墨画家
路桂军 清华长庚医院 疼痛科主任
巫鸿 著名美术史家、芝加哥大学教授
彭凯平 清华大学心理学教授 博导
陈传兴 作家、摄影家、导演，作品《掬水月在手》
刘擎 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
政治学系博士生导师
郦波 南京师范大学教授，江宁织造博物馆馆长
邱启敬 当代艺术家
许静 南京书画院专职书法家
青山周平 B.L.U.E.建筑设计事务所 创始合伙人
六神磊磊 作家、知名自媒体人
《生命·成长》第三季
看见有形，看见无形，看见造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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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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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截止时间：2022年12月21日
活动解释权归【此念】所有
出品 | 此念
编辑 | 柯勇
排版 | 王啊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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